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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神同人/赫波(hermollo)】舟与石/Boat and Rock

Summary:担任信使的旅行者埃瑞尼斯·库勒涅在得洛斯岛的神庙残垣中遇见了古神德里奥斯·阿波罗。


*由于剧情需要的原创人物出场注意。



天气晴朗,蓝色爱琴海波光粼粼,船只过处泛起浮云般苍白的浪花。埃瑞尼斯·库勒涅乘船前往得洛斯。


埃瑞尼斯是个中等身高、面相和气的青年,总穿朴素的风衣和短皮靴,眼睛里含着善意与风趣。他属于相处起来很舒服的类型,有些恰到好处的神秘,却不令人觉得危险可疑。他是亲切的导师,也是可爱的朋友。他在各种地方从容地穿梭来去,如同一滴墨水融入河水。


“库勒涅先生是真实存在的。”人们这样描述他,“你能摸到他的头发和衣服,能听到他的声音,当你把要寄的东西递给他,你会感觉到他的手很温暖。”


但他们又说:“库勒涅先生真实存在吗?他像一阵风,来了又走。”


埃瑞尼斯·库勒涅像传说故事里的角色,圣诞老人或是牙仙。你可以请他代送任何货物:一封信,一盒糖,一包泥土,一束花,一块骨头,一盘磁带,一段话。他不索要酬劳,但也不会拒绝一餐饭或感激之词。他熟知现代与古代的希腊语、拉丁语、英语、甚至中东民族的语言,尽管他并不记得自己何时掌握了这些语言。他没有亲戚、没有家乡、没有牵挂、没有过往。他不规划行程,脚下的路就是他奔走的方向,被托付的货物就是他旅行的意义。


现下他也是为了办事才搭上这艘船。跨过船舷时,埃瑞尼斯的一只手揣在风衣兜里,同时心不在焉地想着,神灵和梦是真实的吗?


埃瑞尼斯不常做梦——更准确地说,他从来不记得自己做过梦——劳碌的生活损耗他的精力,所以他极其珍惜休息,一旦躺倒就能睡得很沉。但就在昨夜,在他临时租住的小屋里,他做了梦:一个高大、光辉的男性人形站在他的床头,俯视着他。


奇怪的是,当时的埃瑞尼斯并没有恐慌或是呼吸困难——事实上他感到平稳而心安,就好像上方这个大理石质感却轻如烟雾的人形与他早已相识。


“你来。”他听见人形对他低语,“拾起你走出家门后看见的第一块石头,然后带着它来爱琴海的得洛斯岛,昔日蕴存财富之地、传说里神的故乡。你来,到我的圣地来,到我最大的庙宇来。”


大理石倾泻而下,覆盖埃瑞尼斯的双眼,又像烟一般悄然消散。他醒了,听见窗外传来鸟叫声。


之后他在门口发现一只渡鸦。它正在一块石头附近啄来啄去,歪过脑袋看了看他,扑扇着翅膀飞走了。埃瑞尼斯把那石头捡起来:这是块随处可见的碎石,差不多拳头大小,也没经过打磨——粗陋而无稽,这样的事物算是神迹吗?


神灵存在吗?埃瑞尼斯思考着这个问题。传说故事应当是不真实的,那么神灵是否也是虚幻之物?就像牙仙和圣诞老人造访孩童的梦,神灵出现在他的梦中?但那个梦境清晰无比,而且神灵所说的石头正被他握在手里,并非假象。


埃瑞尼斯是奔波的信使,受托之物决定他的行程,不容置疑。


因此他整理行装,去买一张船票。


与他同船的有一群少女和一对老夫妇,还有一个蓄着金色微卷长发的年轻男人,埃瑞尼斯看见他在甲板护栏附近吸烟。埃瑞尼斯不爱闻烟味——他倒是挺喜欢烤肉,但燃烧烟草和炙烤油脂的味道怎能相提并论呢?他转过脸去,面向波涛翻涌的大海,听着天空中海鸥的鸣叫,闭上眼睛享受难得的闲暇。


就在此时古神又对他说话。“你记得你曾跨越海洋吗?”古神吐息如风,萦绕耳边,“跳下去,你会回忆起浪花拍打足底的感觉。”


“如果我跳下去,我就会淹死。”埃瑞尼斯说。


他睁开眼睛,古神的声音旋即消逝。埃瑞尼斯在午间刺眼的阳光下眺望远方,海平面处的岛屿已隐约可见。


当天下午晚些时候,船只抵达得洛斯的港口。


埃瑞尼斯离船登岸,混入人流。岛上有不止一处古代遗迹,所幸他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像个普通的游客那样(尽管背着一大包露营装备),直奔众人口中那座“最宏伟的”神庙。


到达目的地后埃瑞尼斯认为,德利安神庙占地面积很大,但并不“宏伟”——纵然它曾庄严辉煌,如今也只剩一些矮墙、碎石和残损的立柱,仿佛荣光也随着往昔的文明而逝去,渺茫不可追。埃瑞尼斯怀着适量的好奇心摸了摸面前的半截石柱:它冷冰冰的,表面因经年累月的风蚀而变得粗砺,原有的纹路已不甚清晰。他心想,没准古神现下就在这断壁残垣之中,无声地注视着他。他的另一只手在衣兜里不自觉地摩挲着那块石头。


他仰望了一会儿神庙废墟之上的天空,远处传来风吹树叶与海潮拍岸的声音。低纬度地区的黄昏来得较早,游人渐稀,埃瑞尼斯耐心地等待最后几名观光客离开德利安神庙。他向来不喜欢引人注目,也不想被盘问。


夜幕下四野寂寂,古老的废墟间连路灯都没有,月亮也隐在云中。埃瑞尼斯挟着他惯用的登山杖小心翼翼地绕开石壑与残墙,摸黑找了块平地铺开睡袋,把身体塞进去,手里攥着石头,很快入睡。


不出所料,他再度睁眼时看见古神。


古神有严肃的面容和安详的眼睛,一如埃瑞尼斯初次梦见他时的模样。他站在埃瑞尼斯面前,通身熠熠生辉,照亮了周围的建筑。埃瑞尼斯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他身处完整的德利安神庙之中——正如它两千多年前刚建成时的模样,包括庞大的三角门楣、排列森严的立柱与墙壁——先前他见识了这建筑倾颓断裂后留存的根基,眼下在梦里他目睹它复活。


“我知道,你是……”埃瑞尼斯暂作停顿,试图从他听说过的这位古神的许多个名号中挑出合适的那一个,“我该如何称呼你?”


“在此地,我曾被称为德里奥斯。”


“好罢,德里奥斯·阿波罗,这是你的东西,我将它送来给你了。”埃瑞尼斯将他一直拿着的石头递过去——显然他把它带入了梦里,而且它的触感仍旧十分真实,这不得不被归为某种奇迹了。


古神从他手中接过石头,将其填入旁边多利安式立柱柱身上唯一的一道裂缝里。同样堪称奇迹地,石块与石缝相嵌得严丝合缝,仿佛它们原本就是一体。


埃瑞尼斯回忆着白日里看到的废墟。那才是真实。他想。“你的神庙早在公元前一世纪就被毁坏了……”他欲言又止。


古神垂眼看着埃瑞尼斯:“我并非因圣殿庙宇而存在,相反地,它们因我而存在。而我一直存在,恒久如磐石。当然,”他抚过身边的立柱,“你的到来弥补了最后一处裂隙——我很高兴。”


埃瑞尼斯忍不住发问:“你总是在梦里与我交流,你是管理睡眠与梦境的神吗?”


古神忽然陷入沉默。有那么一会儿,他深深地望进埃瑞尼斯眼底,几乎令后者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他再次开口时,却只是将埃瑞尼斯先前问他的问题抛回给提问者:“我该如何称呼你?”


“我以为你早就认识我了。”埃瑞尼斯说,“埃瑞尼斯·库勒涅,这是我的名字。”


“这是你的一个名字,”古神告诉他,“你许多名号中的一个。却不是你的真名。”


埃瑞尼斯皱起眉头:“我不认为我曾有过其它名字。”说话间,他感到有什么微凉的液体沾湿了他的脸。


“你在流泪。”古神指着埃瑞尼斯,后者这才发觉有泪水正从他的左眼角缓缓淌下脸颊。埃瑞尼斯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哭——某种淡雾似的情绪自他心底升起,似乎并非悲伤,却难以捉摸,渗透身躯又化作水滴漫出眼眶。


埃瑞尼斯用手指接住那滴眼泪,捻一捻,将它抹去。然而更多的泪从双眼中涌了出来,他应付不暇,只得放弃擦拭。眼前的景色在水幕里朦胧,古神也成了一团模糊的金光。


“为什么?”古神走近埃瑞尼斯,伸手揩去他脸上的泪痕。埃瑞尼斯没有躲开。


“你是在为我流泪。”他自问自答,“你为我们遥久的过去流泪,为已然湮灭的时代流泪。”


“那你就把我的眼泪带走吧。”埃瑞尼斯盯着近在咫尺的古神随口说,毕竟梦里的话都不作数,“我不想为这些流泪。”


“我可以直接取走你的心脏,这样你就永远不用流泪了。”古神提议。


“噢,这还是算了。我想留着我的心脏,它还要陪我经历很多事情。”


“我不能理解你这一点。”古神感叹,“你如此地喜爱凡人,以至甘于混迹他们之中吗?抑或是你的名号已在人间被遗忘,因此你也遗忘了自己呢?”


古神的双手覆在他脸颊上。埃瑞尼斯依旧泪流满面,心情却变得平静。他坦然直视古神黄金的眼瞳:“我想我之所以游走人间,正是因为人的情思赋予我人性。我选择像船一样,而非做顽石沉在岁月河底。”


“河的尽头又有什么呢?”


“我不知道。”埃瑞尼斯说,“但我愿意顺流而行、看它流向何方。”


话刚说完,他就惊醒。埃瑞尼斯动了动,发现自己还好端端地躺在睡袋里,也没在流眼泪——是得洛斯今夜有雨,将他淋了个彻底。


没有殿堂或古神,只有幢幢黑影似的圣地遗迹,在雨声之下静谧地环绕着他。掌中的石头不知何时也不见了——它或许已经被镶嵌在了某处石缝里,埃瑞尼斯无意确认。什么是真实呢?他收拾起湿乎乎的睡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决定找个有遮蔽的地方等待天明。


埃瑞尼斯一度认为神灵是虚构的,如同牙仙或圣诞老人,只是传闻轶事中的角色。现在他意识到神灵——至少某些神灵——确实存在,不过这一认知并未在他心里掀起什么惊涛骇浪。古神是古代的遗物,雨水是虚假的泪水。梦没有重量。


河中之舟撞上了暗礁,短暂地震荡一下、短暂地停驻一瞬,然后继续前行。


天蒙蒙亮时雨停了,云翳退散,玫瑰色的朝晖漫上天边。绝大多数悠闲的游客不会在清晨就前来景点,因此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埃瑞尼斯打算低调、快速地离开。


“真早啊!你也是趁着人少来散步的吗?”


招呼声令正忙着拖拽自己露营装备的埃瑞尼斯抬起头来,看清那在晨曦中闪光的金发后一瞬间几乎以为古神从梦境来到了现实——但来者只是先前在船上抽烟的年轻男人。他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蹚着夜雨留下的泥泞,迈过德利安神庙残存的地基。


我已经和古神做了了结,现在我该走了。埃瑞尼斯想。如果那场雨让我生病,我就不得不给自己放个假了。


然而,当他经过金发的男人身边时,那人伸出一只手,用现代希腊语说:“你好!我是福波斯·辛图斯。”


“幸会。”埃瑞尼斯只得停下(或许是鬼使神差吧),同他握握手,“埃瑞尼斯·库勒涅。”


“听上去有些像女名啊。”福波斯调侃。埃瑞尼斯笑了笑,不置可否。


福波斯向他身边踱了几步,似乎有意和他攀谈。埃瑞尼斯发现这个男人身材修长,戴着眼镜,镜片后的双眼活泼而炯炯有神。他的姓名都像是来源于古希腊语……而且听上去莫名耳熟。埃瑞尼斯想了想,问道:“你是本地人吗?”


“希腊人?”福波斯挑眉,“不,我是从英国来的。爱尔兰。”他用英语补充道,“我的外祖母是希腊裔,我向她学了一点希腊语。”


埃瑞尼斯默默点了点头——同时也确定了对方并非古神。更何况,古神的眼睛没有温度。以对方注意不到的动作,他轻而缓地舒了一口气。


“我知道这里有座山也叫辛图斯。”金发男人发起了新的话题,“真挺巧的,是不是?”


“是啊。”埃瑞尼斯想到自己的姓氏也和一座山的名字相同,不知道那是否也是巧合,或是出于什么他已经忘记的缘由。“话说,”他问福波斯,“你是考古学家吗?”


“我还在念大学呢。”福波斯摇摇头、弯起眼睛,“只不过来得洛斯度假而已。我喜欢海岛。”


“我是个旅行者……更像信使,大概。”埃瑞尼斯也报上职业,“实际上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工作。”


“给这地方的神灵送信?”福波斯半真半假地问。


“哈哈,你可以这么认为。”


大学生夸赞埃瑞尼斯有“一份浪漫的职业”,并打趣地咨询可以通过什么途径请他寄送东西。


“当你需要的时候,我就会出现。”埃瑞尼斯说,“不限于普通的信喔。一颗石头、一抔沙子、一句诗……任何事物。费用不贵——”他也开了个玩笑,“请我吃顿烤肉就行了。”


他们闲聊了几分钟,埃瑞尼斯就着急赶早班客船了。福波斯对他因工作繁忙而无法享受爱琴海的风光表达了遗憾,并自来熟地坚持要为他送行。他们结伴走到了码头。


“就此别过啦,埃瑞尼斯,很高兴认识你!”这位短暂的新朋友在离开前朝他挥挥手,“我还要在这里待几天,充分享受我的假期。”


“再见,福波斯!”埃瑞尼斯也向他挥手,“祝你玩得开心。”


金发年轻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埃瑞尼斯上了船,正巧是他来时搭乘的那一艘。船驶离多岩的岛屿,惊飞海鸥,排开海浪。他感觉心情愉悦——当前的工作已告一段落,他的下一趟旅程还未知,想必在阿提卡区登岸后会有新的物件等他递送。


他没有亲戚、没有家乡、没有牵挂、没有过往,但这些并不妨碍他继续生活下去。大概等他老了、不再作为信使奔波劳碌,他会有闲情享受旅行本身;又或者他找个地方定居下来,带着他充实的心脏安度晚年,最后躺倒在花草芬芳的山坡,有碎石落下来掩埋他,那时候他才会变成一座石堆。


埃瑞尼斯·库勒涅离开得洛斯之后,古神的低语没再入梦。




Notes:

埃瑞尼斯就是失忆的赫耳墨斯,像普通人类一样生活着,但依然会出于本能承担向导与信使的职能(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一个有些神秘的、总是在赶路的男人,而且“墨水”虽然能融入“河水”但毕竟和河水不完全相同)。阿波罗意识到他真的完全忘记了自己神的身份(因为赫耳墨斯竟然不知道他自己就是掌管睡眠与梦境的神),试图唤起他的回忆,但赫耳墨斯拒绝和他一起沉在时间河底。

这整件事对埃瑞尼斯有没有影响?肯定是有一定影响的,比如他相信在那堆废墟里真的有神了。但是他最终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阿波罗那句“你的到来弥补了最后的缝隙”是双关,可以理解为他本来需要的就不是石头而是埃瑞尼斯(赫耳墨斯)的归来,也因此埃瑞尼斯拒绝他并醒来后看到的神庙仍是废墟(而不是“弥补”之后的庙宇)。

结尾的“石堆”是指最初的赫耳墨斯神信仰就是寄托于路边石堆(后来演变成赫麦石柱),当然就生活态度而言这篇里的赫耳墨斯是“舟”而阿波罗是“石”。同时舟与石也指埃瑞尼斯乘的船和得洛斯岛。

埃瑞尼斯第一次梦见阿波罗的场景neta的是希罗多德《历史》第一卷里雅典的希帕库斯被阿波罗托梦预言的情况(草)

福波斯·辛图斯(Phoebus Cynthus)并不是阿波罗,性格也不像阿波罗,只是碰巧叫这个名字且有金发:第一,他听到埃瑞尼斯·库勒涅(Erinnes Cyllene)的名字时调侃说像女名(确实有Erinne这个女子名),但埃瑞尼斯实际上是来源于古希腊赫耳墨斯的称号“好运赐予者(Eriounios)”,如果辛图斯是古神的话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第二,辛图斯不是本地人,当然这里我玩了梗,就是阿波罗有可能是来源于凯尔特人的外来神,但得知辛图斯身世的埃瑞尼斯确定了这个男人不是古神,于是之后他们就完全是在正常地闲聊。

不会有人看不出本古典学废物在嘲讽看到金色头发的男人就无脑代餐阿波罗的行为吧(手动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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